谢永东：康达尔农业板块五年后要做到150亿

康达尔：舞动全产业链

——深圳市康达尔（集团）股份有限公司副总裁  谢永东

“今年3月份有老领导跟我说，过去十年康达尔几乎隐形了，非常遗憾。他问我什么时候可以看到康达尔再次振作，我说就快了。”谢永东用夹杂着广东潮汕口音的普通话慢条斯理地说，他现在是深圳市康达尔（集团）股份有限公司的副总裁，主管农业。

2000年“中科事件”发生之后，康达尔在全国布局农业的宏伟计划也不得不嘎然止步，突然就从如日中天跌入谷底。“亏损”、“工厂停产”、“无奈裁员”各种坏消息不断，那也是整个康达尔集团所经受过的最坏、最严峻的时期。

历经十年有余，康达尔才从这场危机中渐渐复苏。今年3月份，“康达尔农业产业一体化工程”高调宣布启动。这个举动，对于徘徊已久的康达尔而言，具有特殊的意义——至少它昭示了康达尔已经熬过寒冬，正在努力从低谷爬出来。

这一回，康达尔瞄准的是农牧业的全产业链。“我们的战略是以终端市场为导向，以产业链前端为支撑，以五大饲料基地为战略纽带，布局终端产品供应链，梯次发展一体化。”谢永东告诉《广东饲料》，“具体点说，我们决心做品牌猪、品牌鸡蛋，从深圳开始做，然后广州，然后上海、北京，再到其他一线城市。”

这并非不可理解。当产业不成熟时，意味着能够以较小的代价，迅速占领制高点，获取竞争优势；意味着产业链各个环节要么壁垒分明，要么边界不清，每一次打破，或每一次厘清，都相当于一次跑马圈地，抢先布局；意味着配套不好，行业龙头垂直延伸、自我配套，利于品质保障，更利于成本压缩和转移。

业界并非没有质疑的声音。但康达尔似乎决心已下，准备下一盘很大的棋。谢永东透露，8月份在集团战略宣贯大会上，明确提出了农业就是康达尔的战略核心主业，要大投入，做大品牌。

“农牧业是永不落幕的，这个观点我非常认同。”谢永东认为，农牧业如果改造升级，大有前途。在他看来，未来至少有两个方面，农牧企业还有很大提升空间：一是技术提升，二是管理提升。“只要用好管理与技术这两大空间，我们农牧业还有非常长远的未来。”他同时强调，接下来五年是做大农业最好的机遇，机不可失。“像做品牌猪、品牌鸡蛋，再过三年就迟了。因为那时候商超不需要、不支持了。”

至今，谢永东坚持通过业务整合、组合来加快布局，延伸产业链的逻辑。他和搭档们正在努力为公司输入新管理元素和技术元素，建立可以快速应变、快速复制、快速扩张的能力。按照规划，五年后康达尔整个农业要做到150亿的营业额。“但我们只是设定了4个亿的利润，做这么重要的产业，需要耐心。”谢永东说。

康达尔能否真正涅?重生？谢永东还有十年的时间去摸索、去证明——他似乎已经准备好了。

 

一、战略调整：确立农业为战略核心主业

 

《广东饲料》：第一个问题，也是大家都非常关心的，这十多年，康达尔怎么了？

谢永东副总裁（以下简称“谢”）：2000年“中科事件”发生之后，康达尔是跌跌撞撞，元气大伤。过去十年是中国农业发展的黄金时期，大家的发展速度都非常快。但我们一直都处于救火的状态，没有任何扩张，还被迫关闭了一些企业。直到2009年，我们才开始可以按照规划去做一些事情。你们现在看到的东莞康达尔，这个厂是2009年开始立项，2010年动工，2011年3月份搬进办公，这是十来年里康达尔农业方面最大的投资手笔，总共投了8000多万，算是一个标志性事件。

《广东饲料》：被赋予了怎样的特殊意义？ 

谢：我认为，它正式宣告了康达尔的二次回归。对内而言，给我们整个康达尔的员工一个启示，我们的农业还能干，还有基础干。对外，回答行业里面对康达尔的疑问，康达尔依然活着，而且壮志满怀。

《广东饲料》：经过这十多年的考验之后，在集团层面上，农业板块的战略地位是提升了，还是下降了？

谢：我们 8月份刚在深圳召开了未来五年集团战略规划宣贯的大会，具体我还不能透露太多，但大概的方向，康达尔过去的做法是公共事业、农业、房地产三块协同发展。这次做了比较大的调整，把过去三个产业平行递进的格局变成以农业为战略核心主业，其他产业赚来的钱要拿去投资农业。你知道，农业是非常烧钱的，没有强大的资本实力走不远。这方面，我们觉得已经不是主要问题了。

《广东饲料》：这么大的战略调整，有没有一些不同的声音，甚至说质疑？

谢：康达尔名字的内涵是：“康”是健康；“达”是送达；“尔”是您，合起来就是“把健康送给您”。从诞生的第一天起，康达尔就想做安全食品。过去十年不是不想做，而是没有能力。5-10年，是我们设置的康达尔转型期，这将是一个可以很痛苦，也可以很振奋人心，但无论如何必须经历的过程。做什么都有风险，但我们的核心团队成员大多在农牧业干了超过二十年，有一定基础，也喜欢，非常有信心做好农业这个主业。

《广东饲料》：但做房地产可能有几十甚至上百倍的利润，农牧业的利润就非常低了。

谢：有人说房地产的黄金十年已经过去了，下来不是白金是银。那农业的过去十年是高速发展的十年，但它不是黄金十年，也不是银，而是铁，因为大量的投入还没产生效益。农业“十二五”规划出来后，我们很兴奋，因为去年我们就在研究农业该怎么做，提的方向在规划里边都体现了，比如说高起点的标准化养殖基地，高起点的育种，地方品种的选育，安全食品等。按照我们的理解，未来十年，农业也不一定会高盈利，但一定是不断整合的。如果现在不下决心去做大农业，大投入，干脆以后都别做，因为再过多五年，已经没有这么好的机会了。

《广东饲料》：有没有想过农业板块要做到多大的规模？

谢：五年后，我们整个农业要做到150亿的营业额。但利润不是硬指标，只设定了4个亿，但营业额是。2017年之前，我们要把规模做起来，把差异化做起来，建立自己的市场占有率、影响力。农牧业本身的产业特性决定了它需要长期规划、稳步推进、稳扎稳打的策略，赚大钱很难，但做得好，可以长期盈利。

 

二、经营方向：打造康达尔品牌农业产业

 

《广东饲料》：虽然确立了农业这个核心战略，但具体要做什么，怎么做，你们有怎样的规划？进展顺利吗？

谢：一是以终端市场为导向，做品牌猪肉、品牌鸡蛋。目标定得比较大：2017年品牌猪肉的销售额要实现25个亿，蛋鸡存栏500万羽。二是以广东、湖南、陕西、安徽、河南五大饲料基地为纽带，5年后，产量要达到300万吨，其中广东市场120万吨。

《广东饲料》：既然要做品牌猪肉、品牌蛋，没有差异化就不行。这方面有什么计划？

谢：只有通过育种才有实实在在的差异化，这也是我们一直强调的。我们的育种是为终端市场服务，市场需要什么，我就育什么种，倒推过来。养猪方面，品种筛选的工作已经结束，具体什么品系，现在还不方便说。现在廖益平博士回归了我们团队，会负责亚热带地区一些地方猪的品种改良。蛋鸡依然立足于南方节粮型的品种，也取得了进展，今年春节前后我们会先建立核心群，然后扩繁，首期是100万羽，产下的蛋都会进商超、进专卖店。

育种技术、养殖技术、营养技术可能花了我们70%的精力，另外30%花在包装差异化、营销差异化、渠道差异化等上面，最终为这个核心差异化服务。

《广东饲料》：养殖这一块，你们对温氏“公司+农户”的模式是否有所借鉴？ 

谢：温氏做得怎么样，我不是特别清楚，但他们的经验对整个农牧业是非常宝贵的。那我们的养殖环节是采用“公司+基地+合作社”的组织形式，特别在广东，土地资源那么紧缺，再大的集团最终还得用上农村联产承包责任制，把合作社建立起来。再说，我们想做终端市场，没有标准化示范基地肯定行不通，因为食品安全保障不了。

《广东饲料》：这个标准化，具体是怎么去做的？

谢：在集团有一个农产品供应部，还有一个机构在做。这个标准化其实也就是养殖模式标准化，日常管理流程标准化。在技术方面有专门的人负责指导。也只有标准化才能实现快速复制。

《广东饲料》：在全产业链经营模式中，农户处于什么地位，你们会有怎样的支持？

谢：在这种模式当中，什么都是农户的，除了流动资产是我们的。康达尔把农民联合起来形成合作社，提供种苗、饲料、疫苗、养殖技术到最终的产品回购。现在我们合作社的建设比原来的设想有一些放缓，因为我们希望先得到当地政府的认可，然后把基地建起来以后，才能更好地把老百姓统一起来。

按照我们认为合适的水平，农户一般有150块钱的毛利，如果养得好，该他赚的他还赚。在全产业链模式中，特别需要提升跟我们连接的农民的收益，这样成功的可能性才大。我们很清楚这个道理。康达尔在其中的角色就是服务者，同时也是资源整合者。

《广东饲料》：对于选择合作的农户，你们有没有一些硬性要求？

谢：简单讲就是有一定财力，有地方养，最重要是有能力。他不一定非得有多好的技术，肯学就好。我们现在都是先培养示范户，扶持他做起来，然后由他负责技术培训、做思想工作，还兼顾物流，比如饲料的运输等。我们也会担心，农户在养的过程中，会不会自己去添加什么东西，所以管理必须重视。一个区域5、6个猪场，我们会增设一个场长，去避免发生那样的情况。

《广东饲料》：流通是农牧产业链最难打通的一环，这方面有什么好的想法？

谢：关于渠道的建设，进商超是最快的，能快速的被消费者认知和购买，但这始终不是你的。我们团队还是想以后要建立自己的渠道，跟我们的地产结合，在社区里面建立厨房商店，主攻猪肉、鸡蛋品牌。以后我们还会联合一些安全食品控制到位，有兴趣进入我们专卖店的厂商合作，以后水果、大米、酱油、青菜都可以进来。一个专卖店只卖一两个品种来说，营业成本还是太高了。不过未来五年，我们还不会做大的投资。

《广东饲料》：目标市场在哪里？

谢：现在的情况是规划启动没多久。我们明年先从深圳开始布点，明年下半年到广州，再到其他珠三角城市，以后会前往上海、北京等城市布局。

 

三、阶段总结：康达尔需要一场升级

 

《广东饲料》：猪价和蛋价波动都很大，康达尔对投资风险有怎样的权衡，会不会有些冒险？ 

谢：康达尔所处的这个行业，市场化程度非常高，这是非常好的一面，但问题也不少，利润薄、经营相对散乱，行业风险及波动都很大，还要兼顾食品安全等社会问题。所以我们只能通过做全产业链，使企业利润和规模同步发展。当我们将产业链延长后，延长到种苗、养殖、屠宰、饲料、肉食加工、销售等环节，每个环节都有价值。这样就能用综合的利润率来弥补部分环节利润不足的情况，提升了抗风险能力。我们要做品牌，相对来说，价格也比较稳定。

《广东饲料》：这么庞大的计划，康达尔是否有足够的能力去支撑、去落实？

谢：像资金、土地，这些是看得见的，不是什么问题。我认为，看不见的那些才是康达尔最大的挑战。这些挑战如果认识不充分，就会形成危机。比如说，人力资源的储备，技术研发、品控及精细化管理、内控、营销、采购信息及优势集中采购五大体系的建立。这些工作是我们最头疼、着急的。我们投入了大量的人力、财力去完善这些看不到的事情，这五大体系，今年内就要完成。

《广东饲料》：会不会把情况估计得过于乐观了？

谢：我们会先做模板，不是找专门的机构去做，而是找康达尔里面做得最好的企业，你是营销最好的企业，你来做，他是精细化管理最好的企业，他来做。大家一起碰撞、学习、提炼，形成模板的雏形，以后再根据实际进一步修正，这样就很快了。8月份开会的时候我跟董事会提出，今年春节前必须形成五大体系的建设。董事会当时也表示，这不可能，这么大量的工作，怎么可能完成得了？我就说，主要问题还是人力资源的配套，其他的我们其实都有，只是以前没有提炼，没有得到大家的认可。

《广东饲料》：这次转型从2009年到现在已有一段时间，能不能做个阶段性的总结？

谢：今年一些地方政府对养殖用地管得更严格，所以我们的压力非常大，进度比预期的要慢一些。猪方面的进展，反而快一些。从根本上讲，这次转型是一场管理上的变革，寻求利润、质量效益的增长。我们要重视战略的落地，技术的创新，管理的提升，康达尔需要进行一场升级。

 

四、展望未来：康达尔要成为农牧业的引领者

 

《广东饲料》：现在农牧业转型有很大的机会，但挑战也不少，你对于农牧业未来十年的发展是怎么看的？

谢：农牧业是永不落幕的。这个观点我非常认同。在中国来说，这个行业的发展潜力非常大，一方面是需求，我们吃肉的水平还是偏低的，“十二五”规划一个很重要的提法就是要拉动消费，提高工资，人口的增长和生活水平的提高，肯定会拉升对肉类的需求。第二个，我们的肉价还可以涨，但这个这空间肯定不是大众化的，而是差异化，品牌带来的。尤其在城市里面，5%中高收入人群的消费需求，必须重点关注。第三个来说，中国的农业特别是畜牧业的管理非常粗放，不管在管理上，育种上，还是养殖模式上，都有很多事情可以做，还有很大的提升空间。如果我们都学富士康那样精细化生产，来搞饲料搞养殖，结果可想而知。

《广东饲料》：最近几年，各路资本争相进入农牧业，对于这个情况，你怎么看，会不会间接给你们带来一些压力？

谢：我想，理性的企业进来肯定不是为了扩张产能，像联想进来，就是运用资本的力量，管理的力量，去帮助企业变得更好，更有竞争力。这样会带来更多的资本运作、品牌运作、精细化管理、科技研发等新方式、新思维。目前的养猪业，散养户退出市场远远比规模化养殖发展的速度快，但区域市场还处于一个相对过剩的状态。所以你看，为什么大把资本喊着要进来，但进得慢。而且也不光是资本的问题，还面临诸多竞争外的风险，比如自然风险、食品安全风险以及政策风险。农业涉及的内容太广了，外行进来投资，不是有钱马上就能做好的。

《广东饲料》：说到政策，你目前最关心的政策都有哪些？

谢：最关心的还是食品安全政策。如果政府对食品安全监管不到位，对于一些老老实实做安全食品的企业来说是非常大的伤害。建议政府既要强又要严。我们就特别希望，像滥用药物的行为抓得越严越好。其实，我们要做品牌食品，也不需要特殊的政策，就盼着政府一视同仁，得到公平。最怕就是我们高标准、高要求，但一些企业知法犯法，没有受到法律制裁。还有一个就是养殖政策，政府制定更高的标准可以，但不能不给养。

《广东饲料》：你评价一下自己在康达尔的角色，接下来会把工作重心放在哪些地方？

谢：我平常的工作有五个重点：抓战略，完善治理结构，做好营销，用好人才，建立企业文化。在康达尔这么多年，我遭遇过很多挑战，但始终抱着感恩的心，没有放弃，这里要感谢的人很多，包括我的同事，也包括我的家庭。

说到未来，我当然希望把康达尔做成一个更优秀的农牧企业，成为引领者：具有领先的市场竞争力，符合市场规则运营，能给股东真正带来回报，真正满足消费者需求。并且在解决食品安全问题、解决环境污染问题上，作出表率。目标是高了点，我们需要好好努力。

《广东饲料》：既然这条路不会很好走，你们靠什么去坚持下去。

谢：功到自然成。要有实力、实力、还是实力。也要有愚公移山的精神。

 

（原载2012年《广东饲料》第十期   记者：庄捷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