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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吉:养鸡2.0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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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日期:2014-03-21 10: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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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技术层面,我们很清楚要建一个什么样的农场。挑战在于这种项目在中国没有先例。困难太多了,你有足够的时间听我说吗?”刚结束成本评估会的嘉吉动物蛋白中国事业部总裁梁厚哲走进会议室,坐下来反问《环球企业家》。

 

四大粮商之首的嘉吉如何在中国腹地以最有效率的方式饲养最安全的鸡?
有20年家禽养殖经验的动物蛋白专家梁厚哲(ChristopherLangholz)低估了中国人对健康鸡肉的热情。当他在安徽农村饲养的第一批鸡被长三角的客户抢购一空时,他后悔当初没有租下更多的土地。现在他不得不重新寻找合适的场地扩建鸡肉初加工厂。
 “在技术层面,我们很清楚要建一个什么样的农场。挑战在于这种项目在中国没有先例。困难太多了,你有足够的时间听我说吗?”刚结束成本评估会的嘉吉动物蛋白中国事业部总裁梁厚哲走进会议室,坐下来反问《环球企业家》。
他的目标很简单:用效率最高的方式,养出最安全的鸡。
2009年,国际粮食贸易巨头嘉吉公司(Cargill)启动了在中国市场最大的农业单体投资项目—嘉吉安徽来安禽肉全产业链项目。两年后,嘉吉的老兵梁厚哲被任命为项目负责人,负责打造嘉吉在全球范围内继泰国俄罗斯之后的第三座鸡肉工厂。
根据中国畜牧业协会禽业分会2013年数据,中国每年肉鸡出栏总量达90亿只,其中占比最大的为白羽鸡,达35%。因为该品种体型大,生长速度快,能适应食品加工行业的分割和肉质要求。其次是符合中国人口味的黄羽鸡,占到32%。
根据多年对各个重要国家购买力、消费水平和饮食结构跟踪和预测,嘉吉认为中国鸡肉市场将以每年5%到8%的速度增长,而消费量第一的猪肉市场则不会有太大变化。“中国人的收入在增加。当人们从农村来到城市工作的时候,收入可以增加3.5倍,对动物蛋白的消费会增加3倍。”梁厚哲告诉《环球企业家》。
面对如此巨大的市场,一向谨慎的嘉吉并不着急。在过去的四年时间里,嘉吉投资2.5亿美金,在安徽滁州的来安县修建了饲料厂、孵化厂、养殖场以及屠宰厂等全产业链设施,而且最初设计的每年6480万只白羽肉鸡产量不过占整个市场的1%。嘉吉不惜工时和资本为的是对整个供应链的具体环节拥有绝对的控制能力,力图对每一只鸡都实现24小时可追溯。
全产业链养殖模式并非由嘉吉首创,做出这个选择也是迫不得已。
以中国市场上白羽鸡为例,根据嘉吉2012年的统计,其中5%是产自一体化加工模式,这意味着中国人吃到的95%的白羽鸡都不知来源。中国70%的养鸡场年产量在5万只以下,多为散户或者“合同鸡”。而在鸡肉养殖技术先进的泰国,95%的白羽鸡都采用“公司+专业农户”模式养殖,平均农场规模超过100亩。
在小农经营占主导的中国,不少环节都存在着食品安全隐患。比如当温度低于10℃时鸡就可能生病,室外散养时又可能会受到细菌和病毒的二次感染,四处走动与其他动物及人类接触以后,病毒交叉感染传播得更厉害。为充分保证食品安全,嘉吉不得不对上游农场进行完全把控。
除安全可控,全产业链养殖模式解决的另一个问题是成本。在中国,仍有许多人认为小农户模式的成本才最低,但事实并非如此。由于效率更高,一个管理良好的一体化模式项目比“公司+农户”模式的成本更低。
仅以人工为例,中国的平均人工费率虽相对较低,但人数较多,所以整体成本并不便宜。一个拥有12座鸡舍的现代化农场,需要30到35个员工。泰国的现代化农场只需要一半的人力,美国的只需不到10个。“我们的农场和加工厂的员工人数,比中国竞争对手的要少一半。”梁厚哲说。
嘉吉农场遍布全球,对各种模式都有丰富的运营经验。但在现代化动物养殖刚起步的中国,操作这样一个项目的困难程度远超想象。于是嘉吉决定突破现有的框架,从一体化运营做起,培养中国本土的专业人才,在未来五到七年内逐步转向“公司+专业农户”模式。
破土
梁厚哲面对的第一个挑战,就是获取土地。
作为全球最大的肉类和禽类加工商之一,嘉吉对农场和工厂的选址有严格的要求。由于嘉吉提供的是鲜肉产品,工厂不能离目标市场太远,产品必须在48小时内送到客户手中。其次养鸡场的土地要干净,不能有规模化畜牧养殖历史,周边200到500米范围内要避免人或者动物的直接接触。为兼顾物流的效率和防疫距离,还要精确定位农场与饲料厂、加工厂的距离。
梁厚哲辗转中国各地寻找合适的厂址,最终选定在农业历史悠久、有“金陵锁钥”之称的安徽滁州。尽管顺利得到当地政府的支持,可嘉吉拿到土地的过程仍然耗时冗长。
过去20年间,梁厚哲和马来西亚、泰国、斯里兰卡等多个国家的农民都打过交道,然而中国农民只从数量上就已是巨大挑战,所以中国农村土地所有权极其分散。在半塔镇建设一个养鸡场,梁厚哲需要跟25个农民谈判租用他们的土地,每亩地补贴600元钱,每年增长5%。当地农民一年的土地收益至少增长50%,人人都想把地租给嘉吉。
没有被征用土地的人抱怨养鸡场吹过来的空气是臭的。除在下风向加上防风罩,梁厚哲不敢怠慢这些老乡:对当地农民培训后让他们进入嘉吉农场工作,并且给没有养老保险、只有新型农村合作医疗的工人缴纳保险放心保)。“嘉吉给当地农户每人发了一桶食用油,组织大家开联欢会。他们很会处理关系。”滁州市农业委员会副主任崔守龙告诉《环球企业家》。
最后,梁厚哲总共和1200个农民一一签订了土地租用协议,并且取得毗邻农户和村里合作社同意才开始修建农场。
在中国建造符合嘉吉全球标准的农场和工厂是梁厚哲遇到的另一个难题。
虽然靠近中国东部沿海发达地区,可安徽并非中国最富有的省份。滁州市有一半以上的人口是农业人口,有的村子甚至没有公路,也没有足够的电力供应。来安县城到半塔村的天然气管道也未确定架设时间,嘉吉至今仍在用卡车把生产用的天然气运到每个农场。很多时候嘉吉会自己动手,为运输建筑材料和建设物流网络,嘉吉共计修葺了50公里公路,新铺设50万米电缆。
施工条件勉强达到要求以后,嘉吉请来的中国建筑(601668,股吧)承包商又出了问题—他们以为嘉吉的养鸡场跟河北的农场没有区别。梁厚哲只得赶紧叫停,请他们飞到嘉吉在泰国、美国的农场,亲眼看看农场需要哪种彩钢,拍好照片,画好图纸,从头再来。
 “如果是在泰国或法国,我只需跟一个农户签订土地协议,给供应商打个电话,说‘请给我们建五个新农场’。”梁厚哲说。
熬过漫长的行政审批和设计规划阶段后,养殖农场和加工厂的实际建造时间快得惊人。中国式的基建速度和能力让梁厚哲大感意外,嘉吉甚至把国外建筑专家请过来,观摩中国工人如何修建农场。嘉吉在来安县和泰国的项目同时开工,农场的建设时间多花了一年,工业厂房的建成却比泰国更早。
嘉吉目前已经在来安县半塔镇修建了28个肉鸡养殖场,其中15个已投入生产。包括鸡舍、厂房、设备和土地在内,每个养殖场造价约需2000万人民币。一座标准的养殖场在40到45天的养殖周期能出产33万只鸡,正好是嘉吉在来安县的初加工厂一天半的处理量。
位于来安经济开发区的嘉吉鸡肉屠宰厂一眼看过去只不过是一片白色的平房,但造价却是普通鸡肉加工厂的四倍—工厂的多数房间和屋顶使用整块不锈钢建造。传统的水泥厂房在清洗时无法做到彻底消毒,只有不锈钢才能保证清洗时水的流动从而避免传播病原体。
这一嘉吉在全球各地推行的设计标准,却差点无法在中国落地,因为工程公司的供应商提供的钢材不能满足厂房的设计要求。为此梁厚哲不得不向嘉吉中国的国际钢材业务部同事求援,并最后在青岛找到能生产这种不锈钢的厂商,定制了所需的不锈钢材料。
这样的协同效应非一般企业可以复制。作为这个国际农产品(000061,股吧)贸易航母的一部分,嘉吉在滁州项目几乎不需要担心上游产业的供应问题。饲料来源、成本控制和市场价格涨跌等困扰行业的棘手问题,梁厚哲都可以依靠嘉吉在华既有的上游产业解决。
立业
2013年4月,来自半塔镇的农场出栏的第一批毛鸡被送到来安的屠宰厂,梁厚哲亲手在全自动生产线上挂了第一只鸡。
半塔镇的养殖农场距离来安县的屠宰厂距离不超过一百公里。由于公路条件不好,开车需要近两个小时。嘉吉的养殖场分散在来安县半塔镇,根据功能划分成青年鸡场、种鸡场以及肉鸡场。嘉吉肉鸡养殖高级经理姚兵负责管理所有的养殖农场,每天他都开着一辆长城皮卡颠簸在各个农场之间。
除每轮养殖之间的空舍期,出于防疫考虑,他基本不进鸡舍。山区的冬天清冷,中午温度略有上升,但仍旧觉得凉。可是姚兵的鸡舍里却常年保持着21℃以上的温度,湿度在50%到70%之间。嘉吉给鸡舍里安装了美国进口的环境控制器和加热器,按季节设定了控制范围。“这比空调要好得多,夏天待在里面很舒服。”姚兵如对《环球企业家》说。
此刻的来安镇上,前区(屠宰区)的工人处理完早上第一批毛鸡后陆续出来吃午餐,后区(加工区)的工人仍在车间内紧张地忙碌着。为保鲜,车间温度调得很低。工人们穿着白色连体防护服,戴着口罩和手套,有条不紊地处理着手上的鸡肉。乍看去,这个车间更像是实验室而非鸡肉加工厂。
说是嘉吉的肉类加工实验室也并不为过。这个精心设计的屠宰厂采用了荷兰的Marel Stork自动化设备,屠宰链速每小时达13500只,是目前全世界最快的生产线;净膛过程同样干净利落,鸡在生产线上被喷水后留下的水和血经过特殊处理后流进污水处理系统。
到达后区时,只剩无头、无爪、无内脏的胴体鸡在预冷池清洁降温85分钟之后,工人再重新把鸡只挂到生产线上。经过称重系统时,每一只鸡的重量都会被传感到电脑分析室,分级后分配到两条高架线上,将鸡体拦腰切断,然后根据体重将上半体分配到四条分割线,下半体分配到四条腿肉线。最后分解出来的是全腿、全翅、大胸甚至胸软骨等客户所需的产品,包装后进入仓库储存等待发货。
后区生产主管杭锡媛个子很小,口罩几乎遮住了她的整张脸,加小号的防护服在她身上仍显得宽大。她的工作范围从鸡只进到预冷池一直到封装打包。每天8小时,她都穿梭在一排排倒挂的鸡只之间,检查工人们分割、清洁和打包的情况。对于何谓“效率”,她有着比别人更深刻的体会:“一条人工生产线要60人,这种自动化生产线从前到后不到30人。不仅是人数的减少,工人的劳动强度也降低了。”
尽管购买的是最先进设备,嘉吉仍按自己的标准进行了优化,尤其是在病原体风险较高的环节。例如,螺旋推进式预冷槽中间的阀门就是梁厚哲特意加上的。大多数工厂的预冷池像一个大浴缸,宰杀后的鸡只混合着废物在里面来回流动。嘉吉给水槽加上阀门后,脏水从阀门流出,鸡却转移到干净的水槽里,等于“洗了两次澡”。
令人意外的是,嘉吉建立了自己的物流和冷链系统,却没有建设冷冻库,初加工的鸡肉需要在最多48小时之内送达南京、上海、无锡等地客户手中。这样做一是为降低仓储、冷冻和解冻的成本,更重要的是能控制食品的追溯体系。“对于冷冻的动物蛋白产品,你并不能完全清楚它的来源,以及它是否全程都处于冷冻状态,这样就产生了食品安全风险。”梁厚哲解释道。
例如从山东或者东北用卡车运到长三角地区的冻品,通常不是用冷链车运来的。其中部分产品会流向中间商进行分销。这样一来,企业就无法控制产品的去向,食品追溯体系就此断链。
事实上,嘉吉在全球的三大禽肉项目运营模式都不一样。在泰国的“公司+农户”的模式下,所有的饲料都来自嘉吉内部。但在俄罗斯,嘉吉不会对饲料进行控
梁厚哲认为,运营一体化供应链模式的风险在于“如何把供应链的各个环节都协调起来”。为降低风险,嘉吉设计了一整套制度协同各个部门。
在中国除小农散养模式会造成食品安全隐患,饲料原材料也是重灾区。作为全球最大的动物饲料供应商,嘉吉在建设自己的全产业链时自然驾轻就熟。嘉吉在中国所有的饲料厂都配有一个类似红外线检测仪的仪器(NIR),饲料原料进入到饲料厂都有严格的来料检测。嘉吉不但要检测饲料原料的营养成份,例如豆粕中蛋白含量等,从而根据鸡只在不同季节配比不同饲料成分达到控制成本的目的,还要检测原料中毒素、重金属、农药残留等对鸡只和人类健康有害的物质。
为达到向当地政府承诺的零排放生产,嘉吉在设计规划阶段就尽可能高地设计环境安全标准。所有的农场和工厂都使用天然气而非业界普遍使用的煤炭。在孵化场里嘉吉架设了中国第一套农场热量收集系统,将一些设备在运转时产生的热量收集起来,加热其他需要升温的房间。初加工设施里配套的污水处理站一次最多处理7000吨,比国内同等规模的处理站要高一倍。
Chicken.com
工厂建成之后,五家中国本土禽肉公司主动要求来嘉吉滁州项目参观。梁厚哲带领他们进到还在建设中的鸡舍,换上防护服进到初加工车间。前不久,他收到了其中最大一家企业老板的邮件,咨询如何购买嘉吉工厂里的全自动生产线。
对于这种“助长”竞争对手的行为,梁厚哲有着自己的逻辑:“市场太大了,每个企业都有发展空间,我们希望整个行业都能健康发展。”他高度评价了外国同行、全球第一大禽类公司泰森公司(Tyson),认为他们能在复杂的零售动物蛋白市场取得成功非常了不起。
对于其他企业复制嘉吉运营模式的行为,梁厚哲认为非常好。当然,“并非所有品牌都需要复制我们的模式。有些工厂没有不锈钢也能生产出足够安全的鸡肉。只是我们的目标客户希望在安徽出产的鸡肉和在其他国家生产的一样安全健康。”在梁厚哲看来,一切都是为食品安全服务,这也是嘉吉运营该项目中最关键的部分。
2002年10月,美国加利福尼亚州爆发了禽流感,当年12月疫情扩散到内华达州和亚利桑那州。加州政府被迫关闭了当地所有的活禽市场。当时身处加州的梁厚哲对这一事件印象深刻,他坚信打破小农模式和关闭活禽市场是狙击禽流感的关键步骤。“如果农场的养殖现代化程度足够高,感染禽流感的风险就会降低。”
实现这一目标的关键在于人才。嘉吉在泰国刚开始采用的是单一公司的模式,大概五年后开始逐步引入专业农户的模式。以前的农场主变身成了农场经理,他们都上过大学,会使用电脑,懂得新技术,并且不断改善他们的业务。嘉吉只需提供给他们设计、贷款、合同和技术咨询,之后他们就可以自己经营业务。
在项目建设之初,大概400多名员工被派到泰国工厂培训,去年还把泰国工厂的食品安全团队请到滁州指导食品安全操作。被梁厚哲招致麾下之前,姚兵已经在正大集团养了七八年的鸡。可为适应嘉吉的运营要求,在正式上任之前他仍专门接受了半年培训。
梁厚哲相信,嘉吉泰国的模式是最好的模式,能为农村地区创造更好的生活。农民可以留下来,不用去城市一样也能过上好日子。“农民的工作是为了养活人们。有些人忘记了这一点。因此我们需要培养好的农民。嘉吉希望帮助中国尽快实现向这一模式的转变。未来五年,这样的改变就会发生。”他对中国的发展抱有极大的希望。
梁厚哲在美国爱荷华州的农村长大,第一次来到中国是在1990年冬天。他在长春的一个小农场住了三个月,研究东北农民如何种玉米。老乡们从不担心股票行情,也不想去城里找工作。只要过冬有足够的粮食,炕头是热的,他们就心满意足了。“人怎么能那么高兴?”梁厚哲至今也忘不了那样单纯的笑脸。
而现在,半塔镇的农民多数不想种地了,他们眼界更加开阔,有了更高的期望,希望有更高的收入,从而给家人和孩子创造更好的生活。他们想把自己的地租给嘉吉,然后再去养鸡场或者加工车间谋份工作,这样他们就有双倍的收入,且旱涝保收。
 “虽然我不是比尔·盖茨,但是我们会像互联网公司一样快速发展,就像中国的Chicken.com。”梁厚哲对《环球企业家》这样讲述他的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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