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业补贴：雪中送炭或拔苗助长？

补还是不补？这是个问题。

    7月19日，在南方农村报主办的“罗非鱼危机与产业整合”研讨会上，有关渔业补贴的意见，隐然针锋相对。这一边，广东海洋渔业大学WTO研究中心教授蔡春林力主充分利用WTO规则，加大渔业补贴尤其是罗非鱼补贴的力度；另一边，广东省对外经济贸易合作厅副厅长朱泽南等人士认为补贴的提高，会扩大供需矛盾，从而加深罗非鱼产业的危机。

邻省皆有，唯粤独无

    早在2003年，海南省海洋与渔业厅就出台扶持罗非鱼养殖出口示范基地的优惠政策，凡在当年9月30日前建成池塘面积200亩以上的示范基地，或12月31日前建成安池塘面积300亩以上的示范基地，每亩将一次性获得补助200元。此后，补贴对象门槛降低，连片养殖50亩(中部30亩)以上也可获得海南省财政每亩100元的补贴。不单海南省政府对罗非鱼养殖进行补贴，2006年开始，海南的一些市县政府也先后出台扶持政策，例如，海口市对新开发30亩以上连片的罗非鱼基地，每亩将一次性补助150元，琼海市对新开发10亩以上连片的罗非鱼基地，每亩一次性补助50元。

    广东的另外一个邻近省份广西，也在2004年出台补贴罗非鱼产业发展政策，在2005年扶持生产3万吨罗非鱼，每吨补助200元；在2006年扶持生产4万吨罗非鱼，每吨补助150元。这种补助持续至今。

    “以今年一至四月份为例，海南罗非鱼出口量2.2万吨，同比增加27.4%。”蔡春林认为，正是地方政府的相关补贴，使得近些年海南和广西两省罗非鱼养殖迅猛发展。反观广东，这一养殖罗非鱼最早、养殖面积最多和产量最高的省份，却没有类似的补贴。蔡认为，广东省工业发达，发展到如今，应该采取工业反哺农业的措施，用财政收入来补贴罗非鱼生产。

    “如果有的话，我们就更安心一些。”罗定市素龙镇罗非鱼养殖大户陈富荣也表达了对补贴的渴望，他表示，今年罗非鱼收购价格基本在农户的成本线上下徘徊，如果有一定的养殖补贴，对他这个养殖200亩的大户而言是“雪中送炭”。

空间巨大，漏洞可钻

    蔡春林教授介绍，目前渔业补贴需要遵守WTO《补贴与反补贴措施协议》，而如果未来多哈回合达成协议，则需要遵从多哈回合渔业补贴协议，无论是现在和未来需要遵守的规范，中国都可以找到合理的“漏洞”，从而充分利用之。

    例如，《补贴与反补贴措施协议》将各国补贴分为三种：禁止性补贴、可诉补贴和不可诉补贴，我国现有的渔业补贴都属后两者，没有属于禁止性补贴范畴的，而整体的补贴强度为23%，这个补贴强度远远低于印度的186%、俄罗斯的161%，也低于日本和美国的27%-38%。这说明，我国渔业补贴的空间还十分巨大。

    而目前，多哈回合渔业谈判还处于艰难谈判当中，“前前后后进行了46轮。”蔡教授表示，在可以预见的几年内，多哈回合都不存在达成一致协议的可能性，因此，中国要充分利用这个时间差。

    即使多哈回合渔业谈判达成协议，对罗非鱼来说也未必不利，蔡教授介绍，最近一期的多哈回合渔业谈判主席案文，并没有将内陆渔业纳入补贴监控范围，而罗非鱼养殖介于内陆养殖和海洋养殖之间，显然也十分有利。

    以上种种WTO规则的“漏洞”，蔡教授认为中国需要好好把握，充分利用。以可诉补贴为例，确定可诉补贴的一个重要步骤就是要确定其对进口国或者其他出口国的不利影响，通常是寻找一个“同类产品”，通过对比其价格，确定补贴产品压低价格、占据市场的行为来完成。但是，渔产品是一种非常特殊的产品，价格差别较大，即使是同类的鱼种，产地不同就会有很大的价格差别，而且某些地区的渔业资源非常独特，这都使得“同类产品”非常难以确定。“即使被控诉，也因为举证的困难，对方最终难以胜诉。”蔡教授表示，“也正是因为如此，中国水产品出口这么多年来，被进行反补贴调查的案件没有出现。”

“现在就是政府愿不愿意补的问题了。”蔡教授下了结论。

拔苗助长，加剧危机？

    然而，广东省政府似乎无意对罗非鱼养殖实施补贴。“如果补贴加大，会不会加剧矛盾？请大家探讨。”广东省对外经济贸易合作厅副厅长朱泽南认为，目前国内罗非鱼产能过剩，如果补贴加大，恐怕将引发更严重的产业危机。

   “现在还有很多地方政府搞补贴，拼命鼓励罗非鱼养殖。”全国工商联水产业商会商务副会长苏维平也非常不满，他认为，如此一来，国际市场竞争将加剧，中国罗非鱼出口的日子将更不好过。

    中国水科院南海水产研究所研究员李来好则认为，采取国内补贴是为了加强罗非鱼的国际竞争力，但问题是，本来中国罗非鱼已经在国际市场上很有竞争力了，“如果还进行补贴，无疑是拔苗助长。”显然，反对派占了多数，上海海洋大学生命学院教授李思发也站在这一阵营，虽然他认为中国罗非鱼产业并没有出现危机，但对施行补贴也“不太赞同”。“哪里跌倒哪里站起来。”李教授表示。

渔业补贴，虽然可以充分利用，然而，官方和行业协会的反对声音，在罗非鱼产能过剩的当下，占据了上风。陈富荣也很无奈，他得出结论说广东农户要想获得补贴“不太现实”。加大渔业补贴，目前来看，也只能是某些地方政府自发的行为。蔡教授担心，如果各地政府支持态度不一，很可能出现国内竞争加剧的局面，最后反导致广东罗非鱼产业相对退步。

来源： 南方农村报